時間還不到十二點，倫敦市警察在國會大道上沿路架好圍欄，等在遊行路線上。約莫十二點半，這場名為「人民優先」(Put People First)的遊行，總數約莫一萬五千人，從國會大廈廣場出發，沿途經過大笨鐘、西敏寺、唐寧街十號，終點是海德公園。

每個人拿著自己或者團體的訴求，沿著路線向前進；長達兩三公里的遊行隊伍，約莫有超過一百種的訴求。有的抗議全球資源浪費，有的抗議貧窮小孩的受教育權利，有的控訴G-20是資本主義貪婪的象徵，更有的直指資本主義失靈，應該回歸到「夠用就好」生活態度。隊伍中間還穿插著打擊樂手演奏巴西音樂，許多人邊跳舞邊遊行；名為抗議，但更像是一場周末的嘉年華健行。


這讓我想起去年下半年因為全球金融風暴的緣故，出差紐約、冰島的幾次經驗，每次都遇上抗議示威。華爾街的示威抗議五花八門、道具豐富，有行動劇、有猜謎活動，還有現場送錢的(諷刺美國政府Bail out銀行)；雷克雅維克的示威抗議顯然經驗不足，溫和的冰島人舉舉抗議標語、呼呼口號，然後就解散回家吃中飯。

相較之下，倫敦這場抗議活動是最有計畫也最透明的。早在兩天前就透過各種媒體告知遊行路線、集合地點和時間，有興趣的人可以參加，沒興趣的人也知道怎樣可以繞道而行。遊行當天，警察在路線上架好圍欄，並為示威隊伍開道，避免人群亂散，而遊行主辦單位也在遊行隊伍的前面、旁邊安置了維持秩序的人，避免遊行失控。最妙的是，遊行隊伍最後方有兩台大型清潔車，前方隊伍遺留下任何垃圾，馬上清潔溜溜。


我在那短暫的幾小時內，深深體會到「自由」這兩個字的意涵：尊重異議表達的自由，同時盡量讓表達的自由不影響其他人；更重要的是，每個人都知道他/她為什麼在這裡，不管手持多小的一塊示威標語，都認真地實踐自己的言論自由。說來簡單，但這並非一蹴可幾，而是經過幾百年歷史文化錘煉而成的資產。

希望有朝一日，台灣也能有明辨「自由」與「放任」的智慧。